“嘶──”

    宴庭翊被身下的硬物硌得难受,他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帷帐。他茫然地望着上方,良久才缓过神来揉着眉心起身。

    待宴庭翊看清自己身下的软塌时,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不仅被困在一方狭小的软塌上,连沾满了酒气的锦服都未曾换下。

    宴庭翊满脸怒气地下了塌,捉了谢承阙落在被衾外的手,正欲将人叫醒,却听见床上的人小声唤着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紧抿着的唇上,回想起了昨日的冲动。他面色不豫地松了手,白日里与谢砚殊不欢而散,他才借酒消愁,回到行宫又见到那张相像的脸,一时失了控才……

    宴庭翊烦躁地系好蹀躞,路过窗边时却又停下了脚步,他想起夜里的寒意,报复地打开窗,任由寒风灌进屋里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谢承阙搭在被衾上的手一紧,另一只手想去抓点什么却落了空。一截皓腕搭落在床边,床上的人也睁开了眼。谢承阙锁眉偏过头,打眼就看见了开着的窗棂。

    他愀然坐起身,拢了拢胸前松散的里衣,落在胸口的青丝又被风吹乱。香炉的香还未燃尽,谢承阙起身灭了香,穿好衣衫。衣衫被熏了一夜,此时已沾染上了浓浓的香味。

    谢承阙伸手去关窗,从缝隙里看见落在地上的红枫。昨日才有几处红枫,一夜之间竟落了满地。他推开门,院里的枫树都已挂满了红叶。

    古有高僧在林中参悟,一夜之间遇满园红枫,于枫下落棋悟法,终得悟生之道理,坐而圆寂。

    谢承阙几世都被人推着走,如今难得有此机遇,倒能静下心来参悟一番。

    他搬出棋盘和棋罐摆在石桌上,一手执黑,一手执白,自相对弈。

    黑子于困境中步步为营,而白子则在外围步步紧逼。又一黑子落在,放眼望去,满盘白子皆成死局。

    谢承阙却不敢做出判断,指尖划过棋盘纵横线,在边缘停下。

    他的两指没入棋罐取出一枚白子,刚要落下却被人抢先落了棋子。一子落下,白棋竟隐隐有吞噬全局之像。

    谢承阙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,宴庭川已经大剌剌坐在石凳上,道:“你输了。”

    手中的黑子又掉落回棋罐里,谢承阙淡淡道:“嗯,输了。”

    看来只有高僧才能有所参悟。

    谢承阙看了一眼棋局,黑子最后的局势必然落败于白子。他起身正欲回屋,却被人叫住。

    “其实黑子还有活命的法子,你不想听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