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长生几乎是出生后没多久,就被送进了东青都一户大户人家,替换了这家中原先的孩子,长到六岁的时候,家中请来教授课业的先生也是北溟洲派来的,从小给他洗脑,教授他咒语巫术,暗中监视他长大。魏长生天资聪颖,加上勤奋过人,仕途顺利地超出预期,很快就在朝堂上崭露头角。

    最大的变数就是认识了慕容端。

    魏长生用秘术抑制了殷洛洛不断恶化的伤口,减缓了伤情后,又匆匆折返行宫,慕容端彼时刚刚刺死了范朱公,正用一块绢帕擦拭着宝剑上的血迹,见他又出现,一脸铁青,咬牙切齿地问他。

    “你对我,究竟是几分真心?”

    “这话,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你?”魏长生神色黯然,脸上显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孤寂,眼底尽数沧桑。

    你对我,难道不是逢场作戏,掩人耳目?

    魏长生从来都不相信自己是慕容端的一心人。从慕容端向他抛出橄榄枝,暗示要提拔他进入礼制开始,他就知道,自己不过是慕容端手中的一颗棋。除去慕容端所在的选部,其余六部的候选人全是慕容端的门生,当然都是私相授受,明面上慕容端六碗水端的是四平八稳,不偏不倚。

    礼制地位特殊,直接和帝君打交道的机会多,慕容端必须保证这个位置上的人不会越过自己,和帝君暗通款曲。

    有什么人会比慕容端“相好的”更加令帝君忌惮?

    魏长生早就看出慕容端野心勃勃,不甘池中物。断袖的名声虽然不好,却有利于引开旁人对他的关注,魏长生甚至相信,慕容端所谋划之事不成功便成仁,所以才不愿留下子嗣,授人以柄。

    这一场博弈之中,他骗过了慕容端,却没有骗过自己,终是错付了一颗真心。

    他这个北溟洲的探子首领,曾经差一点因为失职死在殷洛洛手里。

    他苦笑了一下,还不如死了,一了百了。

    魏长生不愿再和慕容端啰嗦,自顾自念动咒语,将魔物驱赶至罐中,魔物脱离那蓝色液体,似乎精气失了大半,偶尔在罐底骚动一下。魏长生将罐子丢给慕容端,“要杀要剐都可以,但不要让这东西见了水。”

    哼,我会蠢到再信你?慕容端闷哼一声。

    慕容端悄悄将那枚乌金戒指也丢进罐中,果然只见那魔物瑟缩一角,动弹不得,趁着魏长生没注意,慕容端迅速封了盖子。他原本想问问魏长生这罐子到底什么来头,嘴唇动了动,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
    魏长生的脸庞平静似水,好似不悲不喜,他原本就长得俊美,此时却有些阴晴不定,令人难以捉摸,“我走了,你……如果不杀了我,就让我回北溟洲去吧,我有些事想办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碍你的事,以后你也不用见到我了。”魏长生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魏长生出发那天,慕容端并没有前往送行,他听派去的家丁说道,魏长生一袭玄青色的官服立于船头,举觞抬首望青天,萧萧肃肃,黯然神伤。

    回忆到这一幕,慕容端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,对周麟随口糊弄了几句。周麟竟也不揭穿,反正他真正感兴趣的只是这罐中之物,只是如今,几位守护神都堂堂正正地坐在面前,到底怎么把秘宝拿出来,还真是个难题。